晚上九点。
萧钰莲走出房子,手里提着一个水壶,慢慢的给庄园里的每朵花浇水。
秦晟哲就站在她身后,看着她微微弯下的背影,叹气道:“妈,不如我请几个保镖陪在你身边吧?”
“不必。”
萧钰莲直起身,摆摆手,“我有信心应对秦时渊,你顾好自己就行。”
簌簌——
晚风吹过,花草曳动。
秦晟哲脱下外套,走到萧钰莲身边,把外套披在她身上,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水壶。
“我来就好。”
他认真地说。
萧钰莲抬手扯住差点下滑的外套,微微皱眉:“阿哲,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你妈?我是老了,但不是死了,这点活还是能干的。”
“妈,别总提死,不吉利。”
秦晟哲低头浇着花,庄园的灯杆立在他身侧,昏黄的光芒落下,他清隽的脸庞多了些阴影。
萧钰莲上前一步,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:“阿哲,其实你也知道,那个孩子还活着对不对?”
秦晟哲浇花的手一顿。
“嗯,知道。”
浔可沉当年把孩子交给他的时候,也有告诉他孩子的名字。
所以当他在网上看到苏千殷开枪的视频时,震惊了好久。
“阿哲,其实妈妈很清楚,我们都对那个孩子有愧。”
萧钰莲语气低沉,“即使这本就不是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,但确实是我们把她交出去的。”
在明知会有危险的情况下,他们选择舍弃那个孩子。
他们为了自保,没有错,但他们永远忘不掉心里那道坎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没想到还能看见苏千殷的名字,得知她还活着时,萧钰莲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对待。
有喜悦,也有难过。
“以前的事情过去就算了吧。”
秦晟哲放下水壶,转身抱住她。
“妈,别再想了。”
无论苏千殷现在过得怎么样,终究与他们没关系,曾经的她只是匆匆路过他们的世界而已。
......
昏暗破败的仓库里,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叼着根烟,靠着冰冷的石墙,低头打量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小姑娘。
“有家人吗?”
他声音含糊的问。
小姑娘摇摇头,清澈温亮的眼眸里一片茫然。
“行。”
男人把烟从嘴里拿出来,又道,“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”
小姑娘连忙举起双手,不停比划着,男人看了一会就皱起眉:“算了算了,我又看不懂手语。”
小姑娘放下手,耷着脑袋,似乎有些丧气。
“不论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原因,你目前都要留着我身边,因为你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。”
男人把烟丢到脚边,抬脚碾了碾,“我只是一个收钱替人办事的,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,得等我的雇主回来,我再问问他怎么处置你。”
小姑娘点点头。
男人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,面色缓和了些,补充道:“不要想着逃跑,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。”
“淮哥!”
后面有人在叫他,“老大回来了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男人拍掉衣服上的烟灰,走过去,向地上的小姑娘伸出手,“我雇主回来了,跟我走吧。”
小姑娘抿着唇,用手握住了他,从地上站起来。
“纪淮,这是我的名字。”
男人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身侧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破旧的细绳,递给她,“用这个将就吧,把头发扎起来,不然等会去见我雇主,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。”
小姑娘松开他的手,接过细绳,快速扎起头发。
纪淮摆正身姿,把她散垮的衣领整了整,眸光微沉: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小姑娘扎好头发,抓起他的一只手,用手指在他的掌心上慢慢写出两个字。
“浔......殷?”
纪淮低头看着,“这就是你的名字?”
小姑娘用力点头。
“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殷吧。”
纪淮牵着她的手,往仓库外面走去。
他并不知道,地上正有一堆他看不见的头颅,跟随他的脚步滚动着,轻微的血腥味散在空气里。
这里是startower的交易基地。
苏千殷是通过这些头颅指路,才来到这里的。
凌晨她为了离开白京医院,也是头颅们帮的忙,她才知道它们有很强的力量,可以直接用怨气遁地,悄无声息地把她带走。
现在的她是苏千殷,也不是苏千殷。
因为她现在用的这张脸,是一个头颅生前的脸。
如果要潜入犯罪组织的内部,苏千殷这张脸行不通,因为网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她开枪打沈斯泽的视频了,犯罪组织的成员肯定也看过,所以她必须换脸。
头颅们刚好也有换脸的本事。
但是它们给她的这张脸,是用怨气拟化出来的,会影响她自身的阳气,所以她现在感觉身心疲惫,却还在死死硬撑着。
为了更好的潜入组织,苏千殷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哑巴,因为没有威胁性的人,才更容易得到信任。
纪淮带着她来到大海前,滚动的浪水声深沉漫长,黑压压的天穹顶在上面,苏千殷的困意又多了几分。
一艘大船停靠在岸边,一队身形彪悍的人从船上下来,走在最前面的人戴着一块黑虎形状的面具,手里握着一把枪,款步向他们走来。
“老大。”
纪淮把手抵在胸前,恭敬地喊道。
“我听说你抓了一个哑巴?”
面具男声音粗沉,目光从苏千殷脸上扫过。
“是的,我们在讨论过海路线的时候,她闯进来了,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。”
纪淮答道,“她好像是进来捡东西的,又是个哑巴,放过她应该没关系吧?”
“放过?”
面具男冷嗤一声,忽然举起枪,直接朝苏千殷扣下扳机。
砰——
火光乍现,苏千殷的手臂中了一枪。
她顿时痛苦地皱起眉,捂着胳膊瘫坐在地上,浑身都在颤抖,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。
那堆头颅连忙滚到她身边,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事。
苏千殷其实想说她已经习惯了。
中了那么多次枪,她的忍受力已经被锻炼出来了。
腹部的枪她都中过,那些伤口还被沈斯泽那个疯子硬生生折磨过,现在就一只手臂中枪,算得了什么?
不过......
苏千殷眉头微蹙,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纪淮。
刚刚面具男的枪口其实瞄准的是她的胸口,如果不是纪淮推了她一把,她现在人可能已经没意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