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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6b5小说网 > > 汴京春事 > 第233章
    啪——

    桌案乍然被拍响。

    “你大胆!”建元帝的手紧紧按在桌上,“朕看你是恃宠而骄!”

    沈明仪跪下,昂起头,“那皇上就废了臣妾,这样的宠爱,不要也罢!”

    建元帝突然起身,头却蓦地一晕,他撑着桌案,喘息道:“来人!”

    房门大开,福安躬身入内。

    方才房中的大吵外面听得一清二楚,福安头也不敢抬,“皇上。”

    建元帝指着沈明仪,“仪妃沈氏,恃宠生娇,口出狂言,藐视天恩,即日起…… ”

    他胸口起伏用力喘气,看她跪在地上,倔强地抬着头,从前的柔情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决绝,那冰冷化作了寒潭,建元帝觉得自己看不到底,因为那眼神那样陌生。

    终究是,到了这样到地步吗?

    建元帝脸色灰败,打入冷宫几个字到底是没舍得出口。

    他垂下手,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,“即日起……仪妃,禁足思过吧。”

    仪妃闭上眼,眼泪猝然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今日撕破脸弄成这样的局面,不该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吗?她到底在期望什么?

    她知道他方才想说什么,那一刻她既期望又惶惶,若入冷宫,她便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期望,却又恐惧他竟能对他绝情至斯。

    可他终究只是罚她禁足。

    建元帝搭着福安,脚步沉重,走到门口时步子一顿,却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“朕问你,这孩子……是意外还是有意而为之?”

    沈明仪赌气道:“皇上不是说了么,未免太巧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似乎是不知该说什么,抑或是出口的话只能将二人推得更远,建元帝终究是没再说下去,倚着福安出了门。

    脚步声远去,厚重的宫门紧闭,声音如同巨石在沈明仪心头蹍过,她浑身一软,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丹彩疾步奔入房中,“娘娘!”

    仪妃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最是无情帝王家,是我太天真,竟想和他要什么真情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第 199 章 料事如神

    烈日高悬,蒸腾得地面都快冒烟。

    晋王捧着茶,“要说凉爽,还得是郭自贤的府邸。”

    沈让尘望着院中投下的烈阳,说:“听说是专门引了地下水,冬暖夏凉。”

    “真会享受。”晋王抬手,示意沈让尘用茶,继续说:“郭府一口茶,民间万人粮,先生可曾听过这样的说法?”

    沈让尘捧着茶碗,掌心凉爽。

    热茶喝不得了,侍女奉上的都是凉茶,瓜果也都冰镇过。

    “树柯之巨,其下草木不得生焉,是该修一修枝了。”沈让尘喝了口茶说。

    晋王侧眸,“仪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,先生就没有别的想法吗?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

    晋王瞳孔一缩。

    沈让尘直接道:“他日晋王问鼎之时,留下我姐姐和孩子,他们不会造成任何威胁。”

    晋王仍存疑虑,但他不绕弯子,直说道:“娘娘这孩子,来得时机太不对劲,不单是本王,就连父皇也动了怒,今日从仪妃娘娘宫中拂袖而去,重华宫封了门,让娘娘闭门思过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时机不对。”沈让尘道:“是有人偏在此时拿此事做文章,有人怕我与王爷的结盟。”

    他侧过头问:“王爷怕吗?”

    晋王看着这张脸,渐渐深了眸,“怕,但以我之力,无法与背靠郭自贤的大皇兄相抗衡,况且嫡、长,他好歹占了一样。我敬先生,爱重先生,也怕先生,但我别无选择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聪明人。

    与聪明人打交道省心,大家摊开来说,省的在背后捅自己人刀子。

    沈让尘放下茶盏,掌心积了些潮气,他捻了捻指尖,说道:“那就防着我,大家各自防备,各取所需,这才是交易。”

    宫里来人传消息,说皇上又呕了血,沈让尘没多坐便走了,晋王还要入宫侍疾。

    晋王和秦王前后脚到明德殿,建元帝呕血之后一直在小憩,两人跪在龙榻前,一个也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寝殿光线昏暗,建元帝悠悠转醒。

    他病情时好时坏,但本就是强弩之末,即便是好的时候,行走时也需人搀扶,那日在重华殿与仪妃大吵一场,身子越发不得劲了。

    眼前仿佛隔了一层纱,朦胧之中,两个人影伫立在榻前。

    建元帝在那模糊的幻影之中,似乎看见了曾经的兄弟,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自己,仿佛从地狱而来,向他索命。

    建元帝盯着那两个人影,身体开始不自觉开始颤抖,想要挣扎却不得动弹。

    隔着纱帐,晋王音隐约感觉到不对,一把掀开纱帘,唤道:“父皇,父皇!”

    建元帝陡然清醒,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,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,目光在两个儿子面上扫来扫去。

    半晌,他缓缓吐了口气,“是你们呐。”

    两人异口同声,“是儿臣。”

    建元帝闭上眼,福安入内,“皇上,该喝药了。”

    二人侍奉过汤药,建元帝身体欠安,让二人退下。

    明德殿外烈日炎炎,一出殿,便被日头晃了眼。

    两人默契地没下台阶,沿着蔽荫的檐下缓行。

    “皇弟方才看见了吗?”秦王道:“你猜父皇将我们认成了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