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,是个男的。
再看一眼,哦,是个哑巴。
徐显想着他俩的恩怨纠葛,其实特别想问一句:野哥,你的清白还在吗?
而一分钟前。
时星野径直绕开两人,把菜单塞进林溪的手里。
“想吃什么,随便点。”
他顿了顿,“我请。”
林溪害羞,但坦诚地在好多个种类后面都画了个“勾”。
都没吃过。
所以都想尝尝。
而现在,徐显幽幽地看着两人,试图从他俩的身上看出一点猫腻。
野哥过来,不该是对他痛苦懊悔,深感愧疚才对吗?可是瞧瞧,连菜单都不肯给自己。
“野哥,下午和你打游戏的人是谁?”
他咬牙切齿。
咦?怎么问这个?
林溪好奇地呛了一口可乐。
时星野瞥了一眼,出声:“没谁,一个朋友。”
一个随便的朋友,你就把我踢了?
徐显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兄弟情居然如此单薄。
“你话这么多?”时星野拧着眉,明晃晃地不耐烦道,“爱吃吃,不爱吃就走。”
徐显:我生气了!
时星野伸手,敲敲桌面:“不吃?不吃正好上晚自习去。”
徐显:……
徐显:?!
野哥你不对劲。
完全不对劲。
你居然连今晚有自习你都知道。
徐显欲言又止。
但他看了看小哑巴,又看了看野哥,怀疑自己在说下去,野哥真能把他赶回去上晚自习。
好在他最爱的烤淀粉肠上来了,徐显大度地决定不跟他俩计较。
好歹野哥请客呢。
钱若谦的目光,在时星野和林溪的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。片刻后,他带着温和的笑,问起了林溪:“你能吃辣吗?”
林溪伸出两根手指,比出了一点点距离。
——【能吃一眯眯】。
钱若谦语气挺友好:“那我点一些烤生蚝,一起吃?”
林溪愣了一下,随即笑眯了双眼。
没吃过这么烤的。
但是好呀。
陆陆续续,菜上来了。
时星野没胃口,兀自开了瓶饮料,慢吞吞的,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。
其他三人倒是吃得很高兴,尤其是林溪,他表示的“一点点”,实际上还真是一点点,吃个蒜蓉烤生蚝都被拉得眼圈通红。
夜风吹过发丝,时星野看着路灯在走神。
再一低头。
面前突然多了很多烤串。
他抬了抬眸,看向林溪的方向。
小哑巴在对他无声地笑。
果然。
时星野的心中生出一点无奈的柔软,重新垂下眼,正打算在里面挑一串。
然而,桌上摆着的——
烤生蚝。
烤韭菜。
烤……羊腰子。
时星野微妙地沉默片刻,眯起了眼。
什么意思?
被内涵了?
他几乎是冷笑着,抬头打算和小哑巴算算账,但他的目光里,林溪左手拿着烤腰子,右手拿着烤韭菜,面前还堆了好几个生蚝的壳。
吃的正嗨。
那一双眼睛满足地弯起,右侧的脸颊酒窝深深,对他笑得似乎要流出蜜来。
时星野:……
只纯粹是巧合吗。
林溪视线直晃晃地挪过来。
他的眼里有些不解,但更多的是兴奋和安利:你怎么不吃呀?你快尝尝,是真的很好吃!
时星野沉默。
欲言又止。
最后,在林溪灼热的视线中,时星野依旧默不作声地绕开了这些东西,从更远的地方拿了串鹌鹑蛋。
*
七点多,夜幕低垂。
学校四周格外昏暗,矮墙上的缺口隐在树梢间,不仔细看的话,根本看不清楚。
然而,就是这么个隐蔽的地方,一下子来了四个人。
“是这,就是这儿。”
持续不断的动静从墙的另一面传出,徐显踩着谨慎的脚步,表情像做贼一样,靠着墙角指着上面的缺口,“我每次都是从这儿进去的。”
林溪仰着脸,呆呆地看着墙的高度。
脸都吓白了。
去吃烧烤之前,时星野就跟他保证了一句,说能把他送回来上晚自习。但林溪怎么也没想到——
是这么个“回来”啊?
他仰望着那点高度,心里绝望。
“别怕。”
耳边传过一道低沉的声音。
像是一阵柠檬味的风,极轻极快地从心口上掠过。不经意间,就带走了所有的负担。
林溪无声地咬了下唇。
用力点头。
下一秒,在他模糊的视线中,一道利落的身影翻上了墙。这点高度,时星野甚至不需要助跑,只是手指在墙上扒了两下,单脚一踩,轻松干净地站了上去。
随后,他微微弯腰,对小哑巴伸出手。
林溪从仰望墙,变成了仰望他。
时星野的眉眼仍旧是桀骜的,但月色下,他背对着光,眼眸中的黑像是带着无边引力的深海。
那么深,又那么浩瀚。
“愣着干嘛?”他眉梢像剑,锐利地出鞘,“过来。”
这道身影再度和过往无数次的梦境重合,林溪的内心油然生出一点勇气,伸出右手,手指死死地抓住了那只手掌。